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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后沪漂夫妻搬去成都靠小众爱好维生意外爆火发表于: 2024-09-23 16:20:40

  2015年,我们在成都的一个戏剧节认识。我大学的专业是戏剧影视文学,张申学的是表演。不久后,我们一帮朋友在成都做了一个话剧,当时觉得成都的艺术和文化氛围都挺有局限性,第二年正好有个工作机会,我和张申就一起去了上海。

  我们在上海待了5年,做脱离传统剧场空间的公共空间表演,比如乌镇戏剧节的嘉年华单元、上海思南公馆的演出。我主要做艺术节的策划和制作,张申负责剧团的管理,等于是团长,啥活儿都干。

  在上海的工作团队很小,虽然没有很高的工资,但也没有硬性打卡的制度,更多的时间留给我们去生活。

  我们在思南公馆做过一个作品《间介》,就是之前的网络流行语“尴尬”的意思,是一个表达外地人在上海生活状态的作品。

  我们还在黄河路的长江剧场做过一个游戏版的《等待戈多》,在开始前一个月组织了一个群,直播举着“戈多”的牌子去火车站、机场接戈多,现场演出时剧本里的两个人物由游戏《我的世界》里的角色来扮演。

  我在认识张申的时候,他就喜欢做手工,像皮具、银饰,还有和戏剧相关的舞美道具。所以在做本职工作的时候,我们也会一直做手工。

  我是属于脑子里想法很多,偏计划型,他更偏行动和实践。认识他后,我就慢慢喜欢上手工,通过身体力行地做一些东西,来抵抗某种城市和社会生活对人的异化。

  2018年,张申在他姨夫的推荐下,拜童维成老师学了锔瓷。一个金属的钉子能够把烂的碗儿缝合起来,感觉真的就像魔法一样。师父还带着他辨认中国古代陶瓷,教他认一些窑口,练了两年才感觉能接活。

  他在学锔瓷的过程中,我都有一点点参与,也会一起去逛地摊,挑些破损的古代器物拿来练手。有些器皿没办法用锔的方式来修复,只能用金缮来修。第二年,我就和未之老师学了金缮。金缮和锔瓷,一软一硬,一个是大漆,一个是金属,非常互补。

  我们在同一家公司待了5年,到2020年,我们都感到工作进入瓶颈期,在尝试修复瓷器的过程中,反而感受到一种“完整性”。复工后,我先辞职了。到年底,我们就在想,要不一起做个别的事情?

  张申是在成都念的大学,我出生在都江堰,我们对成都还是很有亲切感的。搬到成都之后,我们就特别想找一个空间,去实践我们脑海里的奇思妙想。

  最开始逛了很多网红街区,都没什么感觉。那年冬天到了玉林,很多爷爷奶奶搬了小板凳出来晒太阳,也有很多年轻人在玉林开店,我们就感觉这是一个年轻人和老年人都非常舒适的地方。

  当时路过一个小区,一下子就有回到小时候的感觉,因为我和张申都是在类似大院的地方长大,很喜欢老小区的生活气息。我们当时想看看一个小区一楼的房子,门卫叔叔还懒洋洋地说,“那个房子那么破,还租1500块钱?”不太情愿带我们看。

  但我们俩第一眼就很喜欢,是那种90年代包分配的房子,保留了水磨石、砖、钢窗,租了房子之后,我们做了很多的装修和改造。

  所有的墙面全部铲干净,做了明管的线路。厨房的灶台也全部打掉重新做,用很便宜的指接板设计了一个高低灶台。小房间就作为工作室,是我们俩平时修东西的地方。大房间作为储物和多功能空间,尽头的小阳台改造成一个榻榻米,用来喝茶和休息。

  中央的空间是我们的饭厅和临时展厅,花了一年时间慢慢添置,比如二手市场淘来的、朋友搬家捡漏来的柜子,以及我们自己淘的古器物。我们淘器物没有特别的体系,以实用性和美感为主。

  张申喜欢捡破烂。玉林老小区经常有人装修,家里不要的旧物就会扔掉堆在门口,他之前在小区捡过老式的荧光灯管,外面是老的亚克力罩子,背面是铸铁皮,他拿回来重新改了电路,我就拿丙烯颜料在上面写了“意识浓缩”四个字,作为我们天马行空实验场的招牌。

  之前周一到周五我们都会在工作室修东西,也在这里做一些废弃物改造。周末我们就会开放,邀请朋友来玩。

  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店铺,家庭商店就回归为我们的工作室。它现在的状态更像一个中转站,家有需要什么东西,我们就会去工作室倒腾一番,不满意再把它带回去,再去做一些改造,也有可能会放到店里展示和售卖。

  严格意义上来讲,金缮是大漆工艺的一个分支。它是一种会保留器物裂痕的修复工艺,用大漆去粘合破裂掉的器皿断面。低温的陶器,胎质更疏松,一般用金缮来修复。

  高温的瓷器,瓷化程度更高,一般会用锔瓷来修复。锔瓷属于纯物理原理的修复,是把金属凹成订书钉的形状,在裂痕两边打孔,再把金属嵌进去,通过金属的回弹力把器物裂损的地方咬合起来。

  我们俩刚回成都开始做瓷器修复,身边很多家人朋友非常不能理解。NG体育把破掉的碗、杯子修好,这样的技艺随着工业化已经慢慢消失了。

  我妈非常惊讶,她说,“什么年代了,怎么会有人找你修东西?”结果我回成都以后,修的第一件东西就是我妈妈的盘子。

  有一天他们在家里吃完饭,我爸爸在洗碗的时候,不小心把盘子给摔碎了。那是一只五六十年代的青花盘,是我妈妈的嫁妆。外公外婆这几年已经走了,盘子碎掉之后,我妈妈就非常难受。

  我爸把碎片拾起来了,问她说,“你女儿现在不是会修瓷器吗?要不让她来修一修?”所以当时我把这个盘子修完,我妈妈是很感动的。

  一开始我们会修很多身边朋友的器皿,比如被家里的猫打碎的茶碗、无法再买到的器物,姥姥的青花碗等等,后来慢慢有越来越多客修的订单,有些会直接拿到工作室,有些是寄过来的。

  我逐渐发现,修复其实是通过一个物件连接着人和人之间的感情。在修朋友姥姥的青花碗时,我联想到很多艺术家的作品。比如张晓刚《大家庭》系列里,有很多很细的红线在肖像上缠绕;弗里达也在《亨利·福特医院》里使用过红线的意象;日本艺术家盐田千春用红线做大型装置,表达关于家族的记忆。

 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特别喜欢用红色的漆来做修复,也会根据器皿的质感去选择更适合它的表达。

  我们俩合作修的一个器物,我用金缮修饰裂痕,张申做了一个类似燕尾榫的锔钉,然后在两边打了孔,像木工铆接的结构一样铆接在上面。也有朋友认为我们修的东西有点像“潮玩”。

  因为工作室在玉林,我们买房子首选也是这里,现在的新家离工作室只有一个马路,我们也有很多好朋友一起生活在这里。

  这个小区也是典型的老小区,格局南北通透。我们从小都是生活在小房间里,都喜欢很拥挤很温暖的感觉,所以只留了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区域作为客厅,剩下都做成房间。想着未来父母、朋友来,也能有地方住。

  我们希望这个家是一个可以随意变换的场所,未来也许会在家里做展览、做民宿,邀请朋友一起参与我们的生活。今天朋友来家里做插花、跳舞,忽然觉得客厅就变成了一个舞台。

  大部分装修都是我们自己做的,比如墙面的漆都是我们自己刷,还请了好多朋友过来帮忙。装吊顶木板时,张申一边在下面锯,师傅一边在上面钉。

  家具有老物件,也有现代家具。客厅的柜子是我们在成都的二手市场淘的民国时期川大的柜子,吊灯是张申用老马油灯的玻璃灯罩做的,外面糊了破掉的古书。有一些老的瓷器,残缺了碗底,张申也会把它做成灯。

  这把椅子就是我们前两天捡的,很有非洲酋长椅的感觉,仔细一看,又可能被以前一个充满激情的叔叔改造了一下。

  我们也会把很喜欢的东西摆到家里,有个小房间里放着我外婆结婚的嫁妆,一个老的樟木箱,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,哪怕到现在也非常好看。

  空间上也做了一些留白,走廊的走道,有一种悠远的感觉,家里的帘子都会选择有透光性的帘子,只有偶尔几扇窗户可能是敞开的状态,整体有一种很幽静的感觉。

  做瓷器修复和家庭商店的第二年,一位做城市更新项目的朋友,当时正在做一个叫“城市补完”的计划,他觉得和我们的理念非常契合,就邀请我们在太古里背后开一家店。

  把做瓷器修复和生活古董这么小众的事情,放在太古里这么巨大人流的地方,是很刺激很冒险的事。这几年越来越多人开始喜欢传统文化,也是我们想要面向年轻人的一种表达。

  我们觉得成都是介于上海和云南之间,既有新城市的开放和包容,又很有一种山野的很浪漫很自然的东西。

  很多人羡慕我们的生活,觉得我们不用上班,其实我们有三个空间需要来回跑。躺下是不可能的,除非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你躺下。

  做手艺肯定不可能赚大钱的,你毕竟是一直在付出你的劳动和心性。但对我们来说,做这件事情的满足感会更加强烈一些。

  锔瓷和金缮都属于有痕迹的器物修复,对我们来说,“修”是基于破碎的二次创作。我们因为修复喜欢上了“生活的痕迹”:破损的器皿、老旧的房子、有故事的物件……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完美,而痕迹记录着时间与存在。使用、修复的背后,痕迹留了下来,像一条条小径,连接着人与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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